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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反重力”山羊:垂直攀岩、高智商、全球百大入侵物種——九年清零大戰與生態反擊


阿爾卑斯山義大利一側,有座1925年完工的辛吉諾(Cingino)大壩。 原本默默無聞的它,自2011年起忽然成了奇觀:50 米高、幾乎垂直的外牆上出現了一連串移動的小黑點。 走近一看——蒼天! 那竟是一群山羊! 它們像被“掛”在牆上一樣,悠哉悠哉地爬上爬下,簡直要把牛頓按進棺材板裏。

“反重力”山羊:垂直攀岩、高智商、全球百大入侵物種——九年清零大戰與生態反擊

這些野生山羊就住在附近山地。 它們之所以冒險攀爬水壩,只為舔取嵌在混凝土中的礦物鹽。 過去它們在山裡隨處可找岩石補鹽,如今岩石被大壩取代,它們索性直接“上牆”。 無論大小羊,溜溜達達、一蹦一跳就竄上去; 為搶一塊“好石頭”甚至能當場打起來,完全不顧場合。

山羊敢如此肆無忌憚,是因為“飛簷走壁”乃立身絕技。 一旦遭遇豺狼虎豹,它們立刻竄上峭壁——那才是山羊的主場。 在別人玩攀岩的地方,它們能玩跑酷。 秘訣全在蹄子:山羊屬偶蹄目,一蹄兩趾,每根脚趾都粗壯有力,前端尖銳,可塞進細縫; 脚掌軟墊緊貼岩面,摩擦力驚人。 後腿強勁的蹬地力讓攀爬角度突破60°,前腿則在落地時穩穩吸震。 囙此,想在峭壁上追山羊,除非拼命——唯一的天敵只有老鷹:鷹不會硬抓體型龐大的山羊,而是趁它們專注攀岩時干擾,逼得失足墜崖。

然而,山羊真正震撼世界的還不止“極限運動”,它們在生態、經濟乃至人類社會中的存在感同樣爆錶——它們躋身《世界百大入侵物種》,甚至引發過一場大戰。


加拉帕戈斯“山羊戰爭”

東太平洋赫赫有名的加拉帕戈斯群島,物種多樣且相互隔絕。 1959年,幾比特漁民登上最大島——伊莎貝拉島(Isabela),隨身帶來三只山羊(一公兩母)準備“自給自足”。 羊群逃出圈欄後無人制衡:無天敵、食物充足,數量指數級膨脹——短短30年,到1990年代竟飆升至25 萬只!

山羊瘋狂吞噬植被,當地特產、全球最大的陸龜——加拉帕戈斯象龜——成了最大受害者:它們慢吞吞啃一口,山羊已啃十口。 象龜本能活100 — 150歲,卻被活活餓死。

1997年,厄瓜多政府啟動“伊莎貝拉計畫”。 最初有人提議放獅子捕羊,擔心“引狼(獅)入室”被否决; 陸地獵殺效率太低,最終出動直升機+神槍手:一年內幹掉90%山羊。 但剩餘10%學會了“一聽旋翼聲就躲”,根本難覓踪影。

生物學家於是祭出“間諜山羊”——給俘獲的母羊注射激素令其持續發情,再植入GPS放歸。 公羊聞香而至,獵人循迹清剿。 自1997年起,動用900只間諜羊,整整9年,到2006年主要島嶼山羊清零,植被恢復、象龜回升,“山羊戰爭”方告終結。


入侵世界,也拯救世界

並非只有加拉帕戈斯:澳大利亞、紐西蘭亦深受山羊之害——僅澳大利亞野山羊就達數百萬只,破壞植被、傳口蹄疫,每年損失數千萬美元。 大堡礁南部某小島僅500只山羊,卻把寄託於木麻黃幼苗更新的森林逼到絕境——老樹枯死、新樹長不出,整片林子隨時消失。

諷刺的是,在另一片大陸,山羊卻成了“生化武器”。 日本曾把水葫蘆、野葛當禮物送美國; 野葛根系發達,1930年代美國政府更免費發放8400萬株,結果南方大地被“吞噬南方的藤蔓”覆蓋,苦不堪言。 傳統化學、機械治理都收效甚微,卻發現山羊能大快朵頤——地形再刁鑽也照啃不誤,還非要“吃幹抹淨”才甘休。 於是“租借山羊”行業誕生:農場飼養數百只山羊出租除草,一舉三得——山羊吃飽、地主省力、入侵植物受挫。 杜克大學海洋生物學家布賴恩·希裏曼教授研究入侵蘆葦20年,也把山羊納入常規武器。

山羊還會游泳,有人甚至暢想“水戰”對付水葫蘆——畢竟“什麼都能咬兩口”是它們的基本技能。


馴化萬年,智力猶存

山羊是人類最早馴化動物之一——兩河流域約一萬年前已見飼養。 2008年NASA線粒體DNA測序證實,現代家山羊祖先正是當年伊朗紮格羅斯山野山羊。 如今全球山羊約10億只,育種聚焦產肉、產奶,體型往往比野山羊大一倍(如努比亞山羊、波爾山羊身高逾1 米、重達百公斤)。 然而,馴化通常伴隨大腦容量縮小,家山羊腦量僅野生一半,按理應削弱認知與記憶——可事實並非如此。

2014年,英國瑪麗女王大學團隊設計裝置:食物置於透明盒,山羊須先拉出拉杆,再抬起它才能進食。 12只家山羊挑戰:1只徹底不會,2只因猛撞被取消資格,其餘9只多次嘗試後全部通關。 28天與280天后複測,它們依舊熟練——說明家山羊長期記憶可維持9 — 10個月。 對野外生存而言,這等記憶力足以銘刻“東山灌木幾月發芽、西山酸棗何時結果、哪口泉水冬季溫暖”等生存地圖。


摩洛哥“爬樹山羊”與旅遊爭議

非洲西北摩洛哥盛產堅果樹(Argania spinosa),其堅果可榨高價值的摩洛哥堅果油。 當地乾旱,食物稀缺,山羊為覓食練就“爬樹神技”:三兩下就躥上枝頭,平衡感驚人,細枝上搖搖欲墜卻不掉。 樹上掛滿山羊成了摩洛哥名片。 羊群吃完堅果跳下換下一棵,種子隨糞便四處播撒,樹與山羊互利共生。

隨著堅果油需求暴漲,僅靠“撿糞“遠遠不夠,人們改由人工採摘。但“爬樹奇觀”演變成另一幕:公路兩旁常見“山羊掛滿樹”,可它們既不吃果也不上躥下跳——原來是牧民專門訓練,讓羊站在事先架好平臺上,一站數小時招徠遊客收小費。動物保護人士斥其不人道;但牧民受氣候變化衝擊,靠此謀生,否則連養羊都難——孰是孰非,難有定論。


“會說話”的尖叫與田納西暈厥山羊

有段視頻走紅:男子與山羊“對吼”,山羊急得大叫、噴口水、甩頭耍脾氣,聲音竟酷似人聲。 瑪麗女王大學研究顯示,山羊高度社會化,叫聲受同伴影響; 與人類長久相處的山羊,模仿人聲不足為奇。

互聯網上還流行“嚇山羊”視頻:人類突喊一聲,部分山羊竟全身僵硬、直挺挺倒地,幾秒後才恢復——這並非搞笑,而是一種先天性肌强直症。 田納西暈厥山羊攜帶突變基因CLCN1,肌肉收縮後難以放鬆,於1880年代首次發現。 若在野外早被淘汰,卻因人類好奇心被刻意繁育:有人專門培育此品種,嚇羊取樂。 就像為追求白虎基因而近親繁殖導致缺陷一樣,把歡樂建立在動物疾病之上,實在難言光彩。


看似“人畜無害”的山羊,既能爬垂直水壩、登枝頭“開掛”,又能一夜之間摧毀生態,甚至成為治理入侵物種的“利器”。 山羊故事,正提醒我們:事在人為——同一種生物,在不同場景裏,可以是災禍,也可以是救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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